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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小龙虾:湖北“牵手”的一个样本

“吃”小龙虾:湖北“牵手”的一个样本

3月17日,湖北潜江市后湖管理区“虾嫂”在市小龙虾交易中心对小龙虾进行分拣。新华社(吴岩峻摄)

5月10日凌晨1点10分,北京贵街胡大餐厅还需等待。

“前面有张桌子,很快就好了。”服务员耐心地安抚了排队的食客。

真快。如果不是疫情,即使过了午夜,想在这家餐厅吃小龙虾,等待时间一般以小时计算。

除了胡大,贵街还有很多灯火通明的餐厅,也是人头攒动。不仅有艳俗的年轻情侣,也有酗酒吵闹的中年大叔。餐馆外,卖花的老人骑着折叠自行车,随时等待问候...

以熬夜著称的贵街,冷清了一个春天,人气又开始火爆。

前两天,国务院发布了《关于做好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的指导意见》。在落实防控措施的前提下,全面开放商场、超市、酒店、餐厅等生活场所。

桂街的烟花不仅让餐馆老板期待已久,也让湖北农民兴奋不已。

最近几个月,潜江养虾人陈巨茂最期待的事情之一就是餐饮业的复兴。

在黔江,几乎有一半的人喜欢陈巨茂,小龙虾是主要的收入来源。中国虾谷小龙虾交易中心负责人康军认为,这种说法并不夸张。

潜江是湖北省小龙虾养殖大镇,湖北是中国小龙虾养殖大省。根据农业和农村事务部发布的《小龙虾产业发展报告(2019年)》,2018年我国小龙虾总产量为163.87万吨,其中湖北产量81.24万吨,约占全国总产量的一半,远远领先于排名第二的湖南省。

受疫情影响,今年湖北小龙虾产业受到了哪些影响?养虾人和卖虾人如何应对?网络名人“县长带货直播”对行业提振有多大作用?这个夏天,小龙虾能成为中国人熬夜的力量吗?带着这些疑问,本报记者进行了采访和调查。

村子被关闭了,农民们缺少虾来捕鱼

。很难培育出大爪子、Q弹味道的优质小龙虾。你怎么忍心说你会扔下来

春节前,陈聚茂囤了10多吨饲料,40多吨菜籽饼,按理说他的小龙虾也不会吃光。但由于防控需要,每户每三天只允许一人外出。这个农民手里有食物,但他不能及时喂小龙虾。

陈聚茂所在的金星村有大型养虾池。内心焦虑的陈聚茂,只要能出去就往汤口跑。他更关心的是温度的变化,而不是被感染人数的跳动。

到2月底,当地气温一度达到20℃。随着温度的升高,小龙虾长得更快,吃得更多。如果这个时候喂食跟不上,它们就会吃掉水生植物,甚至自相残杀。

水生植物不能被虾吃。养虾前要种草。对于小龙虾养殖来说,水生植物对维持池塘生态平衡非常重要。一旦水草被毁,水浑浊,小龙虾就会死亡。

当我看到池塘有点泥泞,被小龙虾割掉的水草漂浮在水面上时,陈聚茂坐不住了。他紧急召集村里的12个工人从早到晚围着池塘吃饭。

陈聚茂父子在村里承包了1800亩池塘,年产小龙虾近80万斤。饲养、管理、捕捞、销售等环节加起来40个工人才能正常运转。

因为村子关闭了,外面的工人进不去。结果虾终于吃饱了,新的问题接踵而来:没人捡虾。

小龙虾越来越密集。一旦密度太高,不管你怎么喂,它都长不大。

父子想了一些办法,比如捞虾苗腾出生长空间空;把吃虾的鱼放入池塘,间接稀释密度...

虾苗捞出来了,如果不能及时卖出去,很快就会死掉。但今年虾苗暴跌,一度跌至3元一斤,去年又被卖到40元。

毫无疑问,这样卖虾,损失巨大。可以投入劳动力和饲料,但不能卖虾赔钱,投入越多,赔钱越多。有的农民绝望了,就让它生吧!

陈巨茂养虾十几年了,什么季节喂,养什么温度,都得靠他一点一点摸索。小爪大身,Q弹味的优质小龙虾很难培养。

物流受阻,经销商亏本配送

只有当我们行动起来,让养虾人看到虾可以卖了,他们才会忍心继续养

当陈聚茂等湖北养虾人连村都出不来的时候,康军拿走了他的收入。

以康军为首的中国虾谷小龙虾交易中心(以下简称“虾谷”)是中国最大的小龙虾交易市场,位于潜江,拥有580家商户,覆盖全国450多个城市。

前些年,他们从过年的第三天就开始分发养虾人送来卖的小龙虾。今年过了农历正月,还是没有门。到2月底,村子还没解封,养虾人来卖虾不现实。康军决定带人下去农民的池塘收虾。为了进村,他们先一层一层地汇报情况,然后取得各种许可证。

由于当时泡沫箱厂和制冰厂都没有复工,康军就拿着节前存放的物品去村里捡小龙虾。

“只有当我们行动起来,让农民看到虾可以卖了,他们才会有继续养下去的心。”康军多次强调企业在特殊时期的责任。

2月25日,虾谷终于送出了春节后的第一辆小龙虾车,总重量950公斤,开往宁波。康军每斤虾只养了一元,但物流成本高达五六千元。

有些地方,只要看到有湖北牌照的车就不允许进城,逼着康军出钱让收货人所在的城市派车去潜江运输虾。即便如此,有些地方得知车是湖北送来的,但还是不允许落户,迫使司机转车到邻近县市卸货。

“虾路”被封,导致虾谷半个月亏损200多万。后来随着收虾量的增加,配送成本逐渐被稀释。

从三月中旬开始,外来务工人员慢慢回到金星村,陈龙迅速组织大家捕虾。他告诉记者,即使虾被捞出并死亡,他们也应该尽最大努力稀释密度,以确保小龙虾能很好地生长。

4月,随着包装、制冰、加工厂逐步复工,道路逐步解封,小龙虾销售渠道畅通。父子俩抓紧时间开始卖虾。

陈父子经营的钱江夏宝农业科技有限公司,以前是直营餐饮企业。在陈巨茂看来,小龙虾只能卖到好价钱的餐厅。但受疫情影响,餐厅迟迟不开门。今年虾只能卖到交易市场,价格自然受影响。

根据往年的行情,小龙虾5月份上市,月底价格跌至谷底。谁也说不准今年价格还会坚挺多久。但与去年同期相比,每公斤收购价格普遍下降了10元左右。

销售渠道发生了变化,市场形势更加不确定。陈和他的儿子正在咬牙切齿地卖东西。

“我等不及虾长得太大了。虾越早起来,越能卖。我们有积累,有技术,先生存。”

虽然市场不如往年,但像陈巨茂这样的湖北养虾人开始越来越多,开始复苏。

3月中旬,虾谷的交易开始好转。4月中旬,虾谷单日出货量达到600吨,与往年基本持平。5月1日,虾谷向全国十多个省市送去1000多吨小龙虾。

电商进村了,加工销售模式改变了

大型电商平台派人去采购制作冷冻调味虾,然后在网上销售

从三月份开始,中国电子商会智慧三农专业委员会秘书长王新安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荆州市监利县,忙碌着

监利县农业局副局长李世默在全国养殖小龙虾的县市中,养殖面积和产量排名第一,但农民主要靠传统渠道卖虾。

刚到监利时,王新安发现当地电商产业不发达,生态不完整,农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从联系运营公司到找到包装箱,你都要为他们操心。然而,王新安决心实现这一目标。他是荆州人,想为家乡做点事。

4月,代表阿里巴巴集团的博克斯马鲜盛负责食品安全和质量管理的徐晖团队也从杭州赶来,采购钱江、监利、洪湖的小龙虾。截至5月初,已采购和加工了近2000吨。

阿里巴巴数字农业相关人士表示,公司推出的农业援助计划将于今年4月至8月投资10亿元购买湖北小龙虾,并投放在博克斯马鲜盛、大润发等超市进行线上线下销售。

不仅是阿里巴巴、JD.COM、品多多、每日游仙等大型电商平台,还派人去湖北买小龙虾,加工成冷冻调味虾,然后在网上销售。

许辉被同事们戏称为“鲜虾师”。在接受记者采访的几分钟前,他在潜江的一家加工厂尝试了新口味。

目前博克斯马鲜生推出的“加油小龙虾”只有两种口味,即辣和十三味。徐辉担心自己无法满足消费者的口味追求,正和团队一起马不停蹄地开发新产品。他通过高温、油炸、液氮速冻等手段,试图将冷冻调味虾的口感尽可能恢复到在餐厅被食用和烹饪的水平。

“通过电商平台销售小龙虾,不仅开拓了新的销售渠道,也促进了小龙虾加工产品的多样化。”国家星火计划淡水小龙虾项目负责人、湖北水产科学研究所高级工程师舒新亚告诉记者,“网上出售的小龙虾大多是调味虾,还有许多产品类型有待开发。”

去年许晖团队收购小龙虾时,只找到一家加工厂合作。今年收购量增长很快,需要五六个加工厂消化。

湖北金鲤农业科技有限公司,位于荆州,主要从事小龙虾速冻加工,2019年销售额突破1亿元。总经理王成表示,今年为了扩大产能,“之前能贷的商业贷款都贷了,资金压力可想而知”。

加工企业加大收购力度,可以有效帮助养虾人消化池塘的量,提高小龙虾的价格。3月28日,湖北省出台优惠贷款担保和一次性财政贴息政策,支持储存规模300吨(含)以上的小龙虾加工、保鲜、贮藏企业。

在此背景下,望城的企业获得了500万元人民币的无担保贴息贷款。从4月10日开始,该企业比往年提前储存和加工小龙虾,紧急招聘和培训员工,吸收员工800多人。

现场带货,“吃”小龙虾

短短两个多小时,帮助销售了10多万只小龙虾,达到了俄罗斯世界杯期间的出口量

除了政策扶持,政务网名人直播还带货,助推了小龙虾产业。

据不完全统计,到目前为止,黔江市委书记吴祖云、荆州市农业和农村局局长黄军、荆州市监利县副县长杨金勇等多人已经与各电商平台的网络主播一起直播,帮助销售小龙虾。

4月13日,在一档名为“广东千里吃湖北货”的直播节目中,吴祖云现场介绍了清水小龙虾,吸引了180多万网友观看。

在早前钱江龙虾专场直播中,潜江市老新镇党委书记何波坐在小龙虾养殖池边吃东西。短短两个多小时,就卖出了10多万只龙虾,达到了俄罗斯世界杯期间小龙虾的出口量。

在镜头前更专业的电视主持人和网络主播也不甘示弱。在他们的直播室里,网友们用真金白银的实力表达了“买全湖北货”“为湖北增肥三斤”的强烈愿望。

央视主持人和知名网络主播在直播中组合了《与齐》,并写了一首卖虾的顺口溜:“热干面鸡爪、米酒、香菇、小龙虾”。金莲留着,别夸了,赶紧下单买回家。买就买吧,里根面和小龙虾!”这个“比赛”吸引了1.2亿人在线观看。

4月21日,知名网络主播维娅与博克斯马先声CEO后羿一起直播,推销自己最近出品的品牌“加油小龙虾”。短短5秒钟,盒子马宪生的天猫旗舰店就卖完了600万只小龙虾。

连春光没想到网上卖小龙虾能这么火爆。他经营的监利县春燕水产专业合作社自2009年成立以来,拥有小龙虾池塘25000亩,日产量超过10万斤。今年以前合作社的小龙虾都是卖给批发市场或者直接供应给餐饮企业。

至于网上销售,连春光说:“我没有完全想好,但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做。而且就算我们在村里播,谁来看?”

王新安、徐辉等人主动来到监利,甚至教养虾人如何包装和直播,还提供免费流量,让养虾人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不仅每天销量能达到几万斤,更重要的是价格稳定!”尝到电商甜头的连春光,派了两个员工去网上学习卖虾,建立了一个叫“虾达达”的品牌,希望继续做电商渠道。

政府官员和央视直播带货是不可持续的。为了帮助农民学会直播卖货,淘宝启动了“村播计划”。该项目负责人朱表示,他们将在小龙虾等农产品的产地建设一所“村广播学院”,并教育农民成为“网络名人”,免费为小龙虾代言。

通过接触小龙虾,各种电商也发现小龙虾比较火爆,有流量,不需要市场教育。

康军称近期小龙虾的网上销售为“奇迹”。这让他下定决心要细化自营电商渠道“虾米谷360”App。接受记者采访时,康军正在去成都的火车上。他说,就单个城市的销量而言,成都位居全国第一。今年,他们将深化西南和西北市场。

小龙虾的价格在四季波动很大,集中上市时,价格总是下降。农民反映,6元(30克)以下的中小虾永远卖不出好价钱。但是,无论现在的原材料价格如何变化,成品的售价在一段时间内是稳定的。

另外,调味小龙虾的网上销售主要面向家庭,以经济为主,使用的原材料大多在6元(30克)以内,这让中小虾有了更好的出路。

虾价暴跌,迫使产业升级

舒新亚对疫情的兴趣大于疫情造成的市场影响。在一些地区,三四块钱一斤的价格已经跌至历史新低。

舒新亚认为,小龙虾鱼苗价格大幅下降并不意味着小龙虾养殖在全国范围内不再流行。据他了解,从今年开始,除了湖北,很多省份还在增加和扩大小龙虾的养殖面积。

“小龙虾养殖的经济效益比较可观。”他解释说,“特别是在稻田里养殖小龙虾,比单纯种植水稻要高出5到10倍。不仅如此,为了保证小龙虾的生长,农民主动停止使用农药,减少化肥用量;秸秆还可以作为小龙虾的饲料,实现生态循环。”

虾苗价格下跌。舒新亚认为,这不全是疫情造成的,很大一个因素是受市场调节的影响。

他指出,小龙虾在2015年左右成为网络名人美食,在2018年世界杯期间,它还“远征”俄罗斯,吸引了众多投机者哄抬价格,谋取暴利。个体农民贪图扩大面积,却不注重耕作技术,早在疫情爆发前就血本无归。面对疫情,他们更不敢继续播种。

“只要我们尊重科学,精细管理,养出优质对虾,2020年小龙虾市场前景还是可以预期的。”相比疫情造成的市场冲击,舒新亚更感兴趣的是疫情对小龙虾产业升级的推动。

连春光认为虾苗价格下降是好事。“种苗价格过高,增加了养殖成本和风险,给整个行业带来很大压力。”

“这几年小龙虾价格太高,很难接近平民食品。作为一家以小龙虾为主的餐饮公司,我们也很无奈。”北京湖大餐饮有限公司总经理郭栋表示:“疫情加速了小龙虾产业回归理性发展。”

面对疫情,最重要的是利用危机

小龙虾仍将是中国人熬夜的主角,需要考虑未来两三年的发展

。从1月26日起,湖大酒楼旗下7家门店全部被宣布关闭,4月15日,湖大三分店率先重开大厅。

“我现在不考虑赚钱。服务每一位上门的客人,想办法给他们更好的体验,以留住食客。”郭栋告诉记者,饭堂重新开放后的前半个月,上座率只有30%,因为大家仍然担心疫情。“五一”前夕,随着北京市疫情防控应急水平的下调,胡大的几家餐厅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面对疫情,郭栋认为自己不能坐等,而应该在危险中抓住机会,比如租一些自己喜欢的店铺准备新店。“小龙虾依然会是中国人熬夜的主角。我们必须考虑未来两三年的发展。”

即使不把小龙虾当湖北主餐厅,小龙虾的想法已经产生了。

初山红番茄是一家传统的湖北餐馆。自1998年成立以来,它在北京有四家商店。因为餐厅定位在中高端,小龙虾一直在菜单上,但不是主菜。不过最近开始考虑做小龙虾露天夜市,专门做钱江运来的小龙虾。

相关负责人郭海燕告诉记者,湖北菜在北京餐饮圈相对较小。最近全国人民对湖北的援助情绪高涨,热干面、小龙虾等湖北特产曝光率大幅上升。他们必须抓住机会,迅速调整自己的位置。

在潜江,最著名的小龙虾餐厅之一虾皇开设了夜市摊位,一如既往的火爆。

5月2日,张婷和男友驱车500公里从武汉到潜江,专程去品尝虾王的小龙虾。“这是武汉解封后我们第一次出城!”张婷的话难以掩饰。“第一站是来潜江吃虾!”

张婷在网上买过冷冻调味小龙虾,也买过活虾自己煮,但总感觉不过瘾。夫妻俩赶到钱江虾帝总店的时候,已经快到吃饭时间了,门口早就坐满了武汉牌照的车,只好排队叫吃饭。

“我只是想加入其中的乐趣!”他们一口气吃了700多块钱。

陈巨茂一直是虾皇的供应商。五月之前,虾皇的座次一直不高,让他很失落。现在他终于盼着还食客了。至于传说中的“疫情过后的复仇消费”,虽然不敢期待,但还是抛苗喂草保水。儿子陈龙告诉记者:“小心养小龙虾,今年夏天,我们应该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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